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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三姑

2020-06-09 10:54:35 来源:中国交通新闻网 作者:​任小春 -标准+

抗击疫情期间,我的三姑因病去世,而我却不能送她老人家一程,强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坚守岗位,战斗在交通抗疫一线,只能——

三姑走了!得到三姑去世的噩讯,是2月15日三姑的幺女婿蒲永波电话告知我的。那时,我正在鹤林交通防疫检测点检查,我懵了,忙问:“几时?”蒲永波说:“腊月三十的晚上。”“今天是好久?”我问随行的雷勇,他翻了翻手机上的日历,答:“正月二十二。”不待我再问,蒲永波说:“老表,实在对不起。本来春节计划来给你拜年的,哪知妈妈在腊月三十因病重去世了。我们也很想通知你,但是,村上明确不准聚集打堆,红事不办、白事从简,我们几姊妹商量了一下,就在第二天,把你三姑送老归山,入土为安了!”蒲永波急切地解释道。

三姑,对我恩重如山的三姑,走了。就这样急急忙忙地走了。

三姑,走了,走在万家团圆的大年三十。我得到噩讯,是在2020年寒潮来的第二天,阴差阳错,一切都慢半拍。

头天晚上,狂风大作,冷气袭人。鹤林交通防疫检测点的民政救灾帐篷被吹倒,作为检测点的管理责任人,我和雷勇一早就到了现场,帮助重建。新冠肺炎暴发后,渠县和中国许许多多地方一样,在国、省、县道设置了交通防疫检测点,渠县共16个。我和雷勇同志负责静边、鹤林、龙凤等三个检测点。这个春节,我们和全国77万名交通人一起,战斗在疫情控制和保障畅通的第一线,没日没夜。此时,我不想说什么,默默地发了个朋友圈:“今天,老表打来电话道歉。说,我敬爱的三姑在腊月三十去世,第二天就简单入土为安了。因为,按要求,没有通知任何亲友。正月初四,是我父亲生日,他老人家主动要求我忙工作不要回去。想起疫情暴发以来,我们一些党员干部强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许许多多干部职工长期坚守在第一线,坚守着岗位……今天下乡,我情不自禁戴上了党徽!坚持我的信念:不求名垂千古,但愿问心无愧!”

在这之前,县政府分管交通工作的李渠副县长的妹妹英年早逝,他没有陪伴在亲人身边。国难当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

回城的路上,望着车窗外寂静的田野,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新冠肺炎暴发后,很多地方采取了封闭管理措施,有人需要居家隔离。但是,有的人却牢骚满腹,我是挺反感的。正如现在寒潮来临,也是一种正常的气候,至少,百姓冻不着、饿不着。记得我小时,每每寒潮到来,就是最难熬的日子。不但衣不蔽体,还要忍饥挨饿。也就是“闹春荒”的时候到了。我小时因父母离异,随婆婆生活,相依为命。每当寒潮过后,三姑和我四姑、五姑、幺姑都会节衣缩食,给我俩婆孙拿一些大米、萝卜和面条来度日。记得有一年三姑实在拿不出来,她只好到冰凉的冬水田地淘了一些被冻死不发芽的稻谷种,凉干后,打成米面给我们送来。她为此也受到生产队队长的批评,理由是“偷了集体的粮食”!

三姑的一生,是凄苦的一生。在她幼时,随我婆婆改嫁到任家湾,不久,我们院子的一个邻居对她不满,摘来山上的油桐烧粑后强行叫三姑吃,三姑艰难地吞下后险些被毒死。老实巴交的婆婆出于无奈,只好把她送到外婆家抚养。三姑成人后,她的外婆立马把她许配到蒲家崖和姑父蒲开元结婚,连续生了5个女儿。那时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三姑在蒲家有些抬不起头。好在我的姑父虽然身材矮小,但有文化有爱心,和三姑相濡以沫,把5个女儿抚养成人,三姑一家子生活举步维艰可想而知。她和姑父是极有孝道之人,念及我和婆婆的困境,常常爬山涉水二十余公里到曾家沟煤矿背煤炭,艰难地背回家中后,总要省下十几斤给我们背来。有时,她还把我接到蒲家崖生活一段时间,减少婆婆的负担。我在去年出版的《我和他们的故事》里这样记述:

到三姑家时,已是早上9点,三姑做工刚回,一阵寒暄后,三姑郭明章和姑父蒲开元吆喝着五个女儿吃饭。所谓的饭,也就是一鼎罐红苕稀饭和一碗泡咸菜。

“调挂面,调挂面!”

屋外传来一声声吆喝,一个卖挂面的被三姑请进家中。

“吃了便饭再走,吃了便饭再走!”

三姑五大三粗高高大大,姑爷天生侏儒,身材矮小。但他有文化,是个计分员,对人十分热情。

卖挂面的姓张,邻队的,也毫不推辞,放下扁担箩筐,坐上饭桌。三姑的女儿们知趣地端着饭碗或站着,或蹲着,照样吃着早饭。

“这是?”落座后,卖挂面的打量了一下正在自顾喝稀饭的婆婆和我。

“我妈和我侄儿!”三姑应道,“那是任德俊那儿。”

“哦!”卖挂面的缓缓说道,“任德俊能干,只是走错了路。唉!要是不离婚,这娃儿哪里像这样,造孽哟!”

“唉!”三姑叹了一口气,“祸不单行啦,那娃儿热天去放牛,牛吃了生产队的秧苗,一年的口粮遭扣完了!”

婆婆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身子不由自由地梭到桌子下面。屋子里的人全部诚惶诚恐不知所措了,婆婆把哭成泪人儿的我紧紧抱在怀里,老泪纵横。

那次,“爸爸”二字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那天,三姑给我们送了红苕和萝卜,还有5斤大米、三把4斤挂面,帮我们俩婆孙度过了难关。三姑的大女儿蒲永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三姑和姑父商量后,把她许配给了我们院子里的王中高,蒲永福和王中高少不了对我俩婆孙的照料。现在想来,三姑当时用心是何其良苦。

回到城里,我给父亲打电话,说三姑走了。我老家任家湾和三姑生前居住的蒲家崖隔着巴河,相隔十公里左右,父亲同样不知情。他沉默了,没有说只言片语。

这些天,只要闲下来,我就想到我的三姑。总想写点文字做个纪念,但是,我说过,在战“疫”面前,任何文字都是苍白无力的。三姑的音容笑貌却总是浮现在我脑海中。今天,2月21日,渠县新冠肺炎患者已连续8天无新增,看来,拐点马上要来了,寒潮过后,春天真正的来了。下乡检查督查回到办公室,我艰难地提笔写了这些追忆三姑的文字,希冀得到三姑在天之灵的谅解!相信她会的。因为,我从小就是她的牵挂!

编辑:翟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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