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浴血奋战14年,终获抗日战争胜利。一条位于中国西南被称为“支持正面战场、供应抗战给养的生命线”的国际交通线发挥了巨大作用,这条生命线就是滇缅公路。它承担着抗战军用物资和经贸货物进出口的繁重任务,是抗战时期祖国西南边陲的“大动脉”,血肉筑成的“新长城”。
1938年8月,滇缅公路全线通车。中国境内总长959.4公里,修筑用时仅9个月。20余万筑路工人以血肉之躯换来一条“抗战生命线”,在危急存亡之际,提高了中国人民坚持抗战的信心和决心。
85年后的今天,重走沧桑滇缅公路,默默走近先辈们那至情至性的高尚灵魂,读懂他们炽热赤诚的家国情怀。
在“零公里”设想终点
在昆明西站立交桥下方,一个其貌不扬的石碾掩映在灌木丛中,它就是滇缅公路的“零公里”纪念碑。碑正面高1937毫米,背面高1938毫米,分别对应公路开工和通车的年份,碑长1945毫米,意为抗战胜利之年,花岗岩碑文通高959毫米,代表公路在中国境内的里程。
时间重回1937年11月,滇缅公路计划修筑时,很少有人预料到它将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很多人认为它将永远停留在图纸上。穿越雪山、高黎贡山、怒江、澜沧江等地,限于12月征调滇西各县农民义务修路,务必一年内完成!当时,我国土木工程专家徐以枋奉命赶往昆明协助修筑滇缅公路,他在回忆录中写道,英国大使馆参赞、国际联盟专家、缅甸交通部长先后到实地察看施工情况后都频频摇头。面对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没有人敢站在起点想象终点。
但战场不给人犹豫的机会,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很快,我国海岸线被日军完全封锁,所有军需物资必须经由越南、缅甸入境,云南将会由边陲之地变为咽喉要道。南京沦陷约3个星期以后,云南爱国民主人士缪云台作为特使前往缅甸仰光,与英国殖民政府洽谈公路修筑事宜。最终议定,由缅方完成从缅甸美苗到中国畹町段的修筑。在《缪云台回忆录》中,这场谈判被详尽地记录了下来:英国籍总参议向中方表示,不必为他们着急,关键是中方有无修筑下关至畹町段的能力。此时,缪云台一字一句地说:“无须多言,民族危亡,它是我们的生命线!”
石头是无声的语言
“有一天你旅行也许要经过这条血肉筑成的公路。你剥橘子糖果,你对美景吭歌,你可也别忘记听听车轮下面咯吱吱的声响,那是为这条公路捐躯者的白骨,是构成历史不可少的原料。”1938年春,著名作家萧乾在对滇缅公路实地采访后,发表纪实通讯《血肉筑成的滇缅路》。
在时间的深处,那些筑路者的身影像风中乍起的扬尘,在短暂的飞散后,长久地归于平静,似乎除了这条路,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来到今天的大理白族自治州漾濞县境内滇缅公路小尖山段,这条路在高崖与深渊之间艰难延伸,像一根倔强的老藤。经过这里时,几乎所有人都会下车,抬头伫视崖脚上的一块山石,上面用錾子刻着“前进”两字。它们仓促而就,甚至毫无美感,却出自一位80多年前的筑路工之手。“前进”是所有筑路工最真切的呼唤,他们的口中或许没有宏旨大义之词,但他们知道,世上没有一条路是为“后退”修筑的。
在“前进”石刻后方的崖壁上,还留存着深浅不一的炮杆眼,它们是另一种语言,在山谷中讲述着鲜为人知的故事。
“小尖山,女人掌炮杆”。时至今日,这一带依然流传着这样的俗语。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青壮年男人大多奔赴前线。修筑滇缅公路时,村里仅剩的男人要抡锤凿石,只能由女人撑掌炮杆。如果说浴血卫国是疆场,那么开山筑路就是这些老幼妇孺的“战场”。他们不计报酬,自带干粮(无粮可带的穷人白天修路,晚上沿门讨饭),用土制的黑火药填塞炮洞,冒着余响用铁锹或双手迅速清理散落的碎石和松动的山岩。
如果不是萧乾的记录,应该很少有人还记得在漾濞县与永平县交界的胜备桥(顺濞桥)上那个惨烈的夜晚。在修造胜备桥时,大雨滂沱,山洪暴涨,千余名工人手牵手排成一排,用人墙护住桥基。一夜之间,三四十人被洪流卷走。
高山不语,江水永流。1995年,永平县原县衙旧址中出土了一方石碑,上面刻着《滇缅公路纪念歌》,碑文的最后一句是:还我河山武穆志,坚定信念兴民族。
怒江会在这里拐弯
怒江,自西藏那曲出发,向南奔腾。流经云南龙陵时,江水被江中山阻挡,形成一个90度的拐弯,调头向西。溯江而上,便是滇缅公路。
在龙陵,修桥和筑路是对身心的双重考验。交通运输工程专家谭伯英在《修筑滇缅公路纪实》这样描述怒江:“站在怒江边,我简直不能抵御一种将自己投身毁灭之中的强烈欲望,这样的情绪影响着工人,甚至卡车司机”“由于怒江河床的弯转,曲折及高低不平,形成许多像是苏醒的怪兽所发出的带有胁迫性的吼叫”。怒江上的惠通桥是滇缅公路的咽喉,数千名筑路工从蛮龙凹的原始森林中将铺桥的栗木砍伐抬运出来,在奔腾怒吼的江边行进。
但历史,也终将在龙陵拐弯。
1942年5月4日,日军攻陷龙陵县城,当夜占据怒江西岸松山。5月5日,日军侵抵惠通桥西岸,中国军队断然炸毁连接怒江两岸的唯一通道——惠通桥。一声巨响,天堑对峙,日军“三个月内会师昆明,直捣重庆”的野心就此破灭,战局的扭转挽救了中华民族的命运。
此后,日军在松山和龙陵县城等滇缅公路的重要隘口构筑工事,妄图长期盘踞。1944年6月,为打通中断的滇缅公路,中国远征军历时95天,以敌我伤亡比1∶6.2的巨大代价夺回了松山,打破了滇西战役僵局,鼓舞了全国的抗战士气。
今天,在建的大瑞铁路与曾经的滇缅公路交叠,连同320国道、杭(杭州)瑞(瑞丽)高速公路服务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担负起连通南亚和东南亚的交通运输重任。历史从这里走过,所有英灵必将得到告慰,在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国土上,和平与发展已经成为了恒久的时代底色。
太阳照常升起
1938年8月的一天,一辆黑色轿车在保(保山)龙(龙陵)段分段长李灿章的面前停下。车上的人问,到保山还有多少路程。这是滇缅公路上由畹町进入中国的第一辆汽车。据说,车上的人是英国记者。
仅仅9个月,滇缅公路修通了。英国媒体盛赞:“这是一条用手指凿出来的公路,堪与巴拿马运河相媲美,只有中国人才能做到。”
畹町在傣语中意为“太阳当顶的地方”。在这条国际通道修抵之前,这里仅有五六户人家卖着烧酒和咖啡茶。自1938年始,这座小城注定被永久地载入史册,而所有的故事几乎都与一座桥有关。
1938年8月,畹町南养河上一座单孔石拱桥如期建成,标志着滇缅公路正式通车。路有了,能够驾驶和维修汽车的人却没有。在时任南侨总会主席陈嘉庚的号召下,从1939年开始,先后有3200多名华侨青年经由畹町回国,肩负起抢运抗战物资的重任。当时,平均每3分钟就有一辆车经过畹町桥。
1942年春,日军意图切断滇缅公路运输线,中国军队踏过畹町桥,赴缅协同英军作战。1942年5月,日军56师团过畹町桥,畹町沦陷。时隔两年零八个月,中国军队反攻滇西,在畹町黑山门与日军展开决战,将侵略者赶出畹町国门,首开光复河山之先河。
走在今天的畹町街头,墙上的巨幅标语仍让人心潮腾涌——北有宛平,南有畹町。抗日战争在卢沟桥打响第一枪,日本侵略者在畹町桥被赶出国门,这里是终点,也是起点。
岁月眷望而去,太阳照常升起,就在畹町,告别滇缅公路。
永平公路分局滇缅公路历史文化传承馆占地面积1.28万平方米,馆内珍藏滇缅公路路魂石、筑路歌碑、石碾子、博南山碑、抗战时期挖掘的水井、以及象征型滇缅公路、微缩型功果桥、滇缅公路历史展室等文物和文史资料。
滇缅公路修筑时期,滇缅公路永平工程分段(永平公路分局前身)主要负责永平县、云龙县境内段的修建和维护管理工作。永平县5万多人口出动农民工约8000人参与筑路,90天修通了3米宽的78公里公路,为保障滇缅公路安全畅通和抗战时期军需物资的正常运输作出了卓越贡献。
今天,永平公路分局管养的很多路段与滇缅公路重合,永平公路分局滇缅公路历史文化传承馆再现了“以生命为基,以铁骨为梁,以血汗为浆”筑就滇缅公路的历史,展现了老一辈公路人攻坚克险、不怕牺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英勇气概,时刻警醒着人们勿忘历史、爱岗敬业、默默无闻、顽强拼搏、开拓进取、艰苦创业、无私奉献,激励着人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弘扬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目前,该馆已被评为大理州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大理州干部教育培训现场教学基地、永平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展馆:永平公路分局滇缅公路历史文化传承馆
所在地: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
特色:以滇缅公路和爱国主义文化为主题背景的公路历史文化传承基地
本文图片除署名外由 永平公路分局滇缅公路历史文化传承馆 提供
编辑:唐硕
审核:孙英利